翌日清晨,天色微熹。
李辽草一行人正准备向马冬梅辞行,离开泡菜国皇都。马冬梅闻讯,急忙从炼丹房赶来,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与恳求。
“师尊,您何必急着离开?晚辈还有许多丹道上的困惑,想请您指点迷津……”她捧着那块依旧灰扑扑的“道石”,姿态放得极低,“皇都虽小,但也有些独特的风物,师尊不妨多留几日,让晚辈略尽地主之谊。”
李辽草摆了摆手,语气平淡:“缘起则聚,缘尽则散。此地已无甚牵挂。”
马冬梅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失落,但也不敢强留。她咬了咬唇,忽然道:“师尊,晚辈近日正在尝试炼制一炉‘九转还魂丹’,此丹方乃晚辈根据师尊当年所传基础,自行推演而成,已失败数次。昨夜观摩道石,心有所感,自觉此番把握大了几分。师尊若是不急,可否……可否移步丹房,为晚辈掠阵片刻?若能得师尊亲眼见证,晚辈死而无憾!”
她这话半是真心,半是借口,只想多留李辽草片刻,哪怕多看一眼,多感受一丝那令人心安的磅礴道韵也是好的。
李辽草本欲拒绝,但看到马冬梅那充满渴望与忐忑的眼神,又想到她毕竟算是自己半个记名弟子,丹道一途能自行推演至此,也算不易。略一沉吟,便点了点头:“可。”
马冬梅大喜过望,连忙在前引路,将李辽草等人带至炼丹师总会深处,她那间守卫森严、设施最为完备的核心丹房。
丹房内,一口足有丈许高、通体由赤阳晶打造、铭刻着无数火焰符文的巨大丹炉正散发着灼热的气息。炉底地火熊熊,炉内隐隐传来药液翻滚的咕嘟声,空气中弥漫着数十种珍稀灵药混合的奇异药香。
马冬梅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紧张,向李辽草躬身一礼,然后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最后的凝丹步骤中。她手法娴熟,神识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炉内药力的融合,试图将那缕昨夜感悟到的一丝混沌生灭之意融入丹中。
黄盖、王霸天等人则好奇地打量着这间丹房,他们对炼丹并无兴趣,但既然是师傅(老大)留下,他们自然也跟着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丹炉内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,药香也愈发浓郁。马冬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脸色微微发白,显然消耗极大。
李辽草只是平静地看着,并未出言指点。在他看来,马冬梅的炼制过程虽有些瑕疵,但思路大体没错,成败与否,看她自身造化。
然而,就在丹药即将成型,炉内光华大盛,连丹炉都开始微微震颤之际——
异变陡生!
或许是马冬梅强行融入的那丝混沌意境超出了她掌控的极限,或许是某种药性在最后关头产生了不可预知的冲突,只听丹炉内部传来一声沉闷的异响!
“嗡——!!!”
紧接着,炉身剧烈震动,表面的赤阳晶竟然浮现出丝丝裂纹!一股狂暴、混乱、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从炉内疯狂溢出!
“不好!要炸鼎了!”马冬梅脸色剧变,失声惊呼!
炸鼎,乃是炼丹师最恐惧的事情之一!尤其是炼制高阶丹药时,凝聚的庞大药力瞬间失控爆炸,其威力足以摧毁整个丹房,甚至波及周边!这口赤阳晶丹炉乃是工会重宝,若在此炸毁,损失难以估量,她马冬梅也难辞其咎!
更可怕的是,师尊就在身旁!若是惊扰了师尊,她万死莫赎!
马冬梅心中瞬间被绝望填满,想要强行压制,却感觉那失控的能量如同脱缰野马,根本无力回天!
黄盖、王霸天等人也感应到那恐怖的毁灭波动,脸色微变,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护住李辽草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一直静立旁观的李辽草,微微蹙了蹙眉。似乎有些不耐烦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和混乱。
他既未后退,也未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。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,伸出食指,对着那剧烈震颤、裂纹蔓延、即将爆开的赤阳晶丹炉,轻轻一点。
没有光华,没有声势。
但就在他指尖虚点的刹那,丹房内那狂暴涌动的毁灭性能量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抚平!丹炉的震颤戛然而止,炉身的裂纹不再蔓延,炉内那即将爆发的恐怖能量,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,然后……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,温顺地、迅速地向内坍缩、凝聚!
不过眨眼之间,危机消弭于无形。
丹炉恢复了平静,甚至连炉底的火焰都变得异常温顺。炉内那原本狂暴混乱的能量,此刻已化作九颗龙眼大小、圆润剔透、散发着柔和光晕与浓郁药香的丹丸,在炉底滴溜溜地旋转着。
丹成了!而且还是品质极高的九转还魂丹!
马冬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,大脑一片空白。她甚至没看清师尊是如何出手的,那足以将她炸得粉身碎骨、摧毁整个丹房的危机,就这么……被师尊随手一点,化解了?不仅化解了危机,还顺便……帮她把丹炼成了?!
这是何等神通?!简直是逆转乾坤,执掌造化!
黄盖、王霸天等人则是见怪不怪,脸上露出“基操勿六”的表情。在他们心中,师傅(老大)就是无所不能的。
李辽草收回手指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淡淡道:“火候过了,混沌之意,不是这般用的。”
他这话,如同暮鼓晨钟,瞬间敲醒了震惊中的马冬梅。她回想起刚才师尊那随手一点中蕴含的、仿佛能定住地水火风、让万物归序的无上意蕴,再对比自己那拙劣的模仿,顿时汗颜无比,同时也感到一股玄奥的感悟涌上心头。
“多谢师尊指点!晚辈……晚辈明白了!”她再次深深拜下,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臣服与感激。师尊不仅救了她的命,保住了丹炉,更是在丹道上给了她至关重要的一课!
李辽草不再多言,转身向外走去。
“此间事了,走了。”
马冬梅这次不敢再挽留,恭敬地送至工会大门外,望着李辽草等人远去的背影,久久不愿离去。她紧紧握着那九颗因祸得福炼成的九转还魂丹,以及怀中那块灰扑扑的道石,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崇敬与震撼。
“师尊……您究竟是何等境界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知道此次一别,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这位如同谪仙临世般的师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