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明对这个数字并不意外。
“那二十个人的名单,你知道多少?”
秦瑶闻言,再次发出自嘲的笑声。
“我?我怎么可能知道。”
“我们都是单线联系,互不相识。”
“或许,班里的某位同学,就是另一个‘种子’呢?”
囚室外,杜逸尘的后心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他猛地看向身旁的陈德和记录专员。
“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,在会长下达指令前,谁敢泄露半个字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但那眼神中的杀意,让陈德和专员的身体同时一僵,疯狂点头。
……
“执行官呢?除了‘溃城’,你还知道哪些?”
钱明继续问道。
“我只知道这些代号的含义。”
秦瑶的思绪似乎回到了过去,在归渊会接受训练的日子。
“‘溃城’在三十六执行官里,是垫底的。他只负责最基础的渗透和发展,也就是我们这些‘种子’。”
“‘焚城’,负责的是大规模破坏。”
“还有‘寂城’,主管情报和暗杀。”
她顿了顿,抬起头。
“每一个执行官,实力都至少是三阶。”
三阶?
怎么可能这么多!
上次开会,不是说已经铲除了大半了吗?
杜逸尘感觉大脑一阵缺氧。
他身体晃了晃,几乎站立不稳,幸好被身旁的陈德扶住。
金枫会明面上的三阶巅峰强者,也就几十个。
对方光是一个执行官,就堪比一个小公会的会长级战力?
那三十六个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。
钱明继续追问了一些关于执行官能力、活动区域的细节。
秦瑶都一一摇头。
她只知道与自己任务相关的那一部分信息。
其他的,一片空白。
眼看她身上最后一点情报价值也被榨干,钱明不再多问。
“知道了。”
“你,好好休息。”
说完,他便转过身,准备离开。
就在钱明的手即将碰到金属大门时。
“等等!”
身后,秦瑶急促的声音传来。
钱明停下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囚室里,陷入了短暂的寂静。
秦瑶看着钱明的背影,那双灰暗的眸子里,终于泛起了一丝情绪波动。
“钱明,我……是不是快死了?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颤抖。
钱明沉默了片刻。
“是。”
一个字。
预想中的崩溃和哀求没有出现。
秦瑶在听到这个字的瞬间,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一抹惨然的笑容,在她苍白的脸上缓缓绽放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
“也好。”
她低声呢喃,仿佛在对自己说。
她犹豫了一下,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,再次开口。
“那……能不能……帮我带句话?”
钱明没有回答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等待着她最后的遗言。
“给……给顾薇老师。”
提到这个名字,秦瑶那刚刚平复下去的身体,再次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她的声音里,带上了浓浓的鼻音。
“就说……”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两秒后。
“嗯。”
钱明不再停留,径直迈步。
噌!
厚重的镇灵钢大门在他面前滑开。
钱明走了出去。
大门,在他身后缓缓合拢,将那压抑的啜泣声彻底隔绝。
囚室外。
杜逸尘和陈德看着从囚室里走出的钱明,眼神复杂。
“钱明,你……”
杜逸尘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“院长,情报都在这里了。”
钱明将手中的个人设备,递还给那个早已面无人色、汗流浃背的记录专员。
“李峰已经废了,秦瑶知道的也已经全部交代。”
说完,他径直朝着监牢区的出口走去。
杜逸尘和陈德下意识地目送他离开。
直到钱明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通道尽头,杜逸尘才猛地回过神来。
……
深渊监禁科研处,出口。
厚重的合金大门外,苏颖正安静地站在一旁。
而在她身边,顾薇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。
看到大门开启,钱明的身影出现,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。
“钱明……呃,不,钱部长!秦瑶她怎么样了?有没有好好配合?能不能……”
顾薇的脸上写满了希冀,紧紧地盯着钱明。
钱明在她面前停下脚步,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“老师,她让我给您带句话。”
顾薇瞬间屏住了呼吸,双手不受控制地攥紧,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她说,对不起。”
这三个字,狠狠砸在了顾薇的心上。
她的瞳孔猛地一缩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
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,眼眶在刹那间通红。
“呜……”
她死死地用手捂住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但那豆大的泪珠,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。
苏颖见状,赶忙上前一步,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通道深处,杜逸尘的身影出现。
……
金枫会总部,最高圆形会议厅。
气氛压抑至极。
巨大的圆形会议桌旁,只坐着寥寥数人。
会长,司徒云。
三位副院长,郑书德、张擎、孙淼。
以及,刚刚从裂烬学府返回的,钱明。
会议厅的正中央,一道巨大的全息光幕,正无声地播放着李峰那份完整的口供录像。
从最初的狂热叫嚣,到神性降临时的信仰崩塌,再到最后那卑微如狗的乞求与全盘托出。
每一个细节,都清晰地展现在金枫会最高决策层的眼前。
当“归渊三十六执行官”、“金枫会内尚有二十名种子”这些字眼出现时。
张擎那张刚毅的脸上,青筋暴起。
“砰!”
他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三十六个三阶顶尖……二十个内鬼……”
“这帮该死的杂碎,藏得真他妈深!”
语气虽然愤怒,但也带着深深的无力与后怕。
“这不是藏得深的问题。”
郑书德缓缓摇头,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,
“这说明我们的情报系统、监察体系,从根子上就已出现了问题!”